红星照我去战斗 - 李双江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一)三儿

       三儿姓胡名珊,是我的发小,我们从小在一个大院子里长大,小学和我同班。在家排行老三,上学时她爸为了她好写自己的名子,将她的名字简化为胡三。三儿上面是两个姐姐。小时候和她在院子里玩,她姐常常趴在窗台上喊她:三儿,回家吃饭了。她若不回应第二声就变成了:胡三,开饭了。若再没答应,就变成了不耐烦的:胡老三,饭没了!
       那时候物质匮乏,买什么都要凭本、凭票,没什么吃的,更別提零食了,所以每天的一日三餐就是最期待、最等不及的事了。
       院子里的孩子都学会了,常常学者她姐的口吻喊:三儿,胡三,胡老三,饭没了!她不喜欢别人叫她胡三,更不喜欢别人叫她胡老三。所以别人一喊三儿,她都会立刻回应,唉,干啥,来了来了。所以她人缘很好。
      上二年级了,三儿学会了不少字,她坚决地在作业本、课本上端端正正地写上了胡珊。老师看到了说,珊,珊瑚的珊,这个名子好听。三儿那天在课堂上高兴极了,胸脯挺的高高的。
       可是下了课,同学依然喊她,三儿、胡三、胡老三,饭没了!
       电影巜闪闪的红星》刚上演的时候,学校组织大家去看,三儿坐在我旁边,我们高兴地看着电影。三儿小时候小睑胖乎乎的,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大又圆,睫毛长长的,又浓又密,比现在的假睫毛好看多了。我说三儿你像潘冬子,三儿笑了笑说潘冬子是男孩。紧接着胡汉三出现了。“胡汉三”后排一个男生小声喊了一声,哧哧地笑着。随着电影剧情的发展又一个男生小声喊了一句:胡汉三又回来了!胡汉三在前面呢!三儿攥着我的手悄声说:完了,我完了。

       三儿不敢回头,我也不敢。那场电影同学们都看的兴高采烈、挤眉弄眼,是因为里面有个坏蛋叫胡汉三。只有三儿在男同学的坏笑声中铁青着脸,一直到电影结束。三儿不说话,铁青着脸,气鼓鼓的样子,拉着我就走。

       回到家,三儿哭了,哭着问她爸:“爸,你为啥要姓胡?还是胡汉三的胡?你姓什么不好,偏偏要姓胡?”
       她爸胡涂了,不知为何三儿开始抱怨他的姓氏了。三儿的姐姐二丫在旁边讲了缘由,三儿她爸笑了:“这姓能自己选吗?这要问你爷爷去呀!”
       三儿委屈地说:“那为什么偏偏要我是老三,为什么不是老大,老二?”
       三儿的爸爸说:“那谁让你天天睡懒觉,不起床,你看你姐都比你起的早,自然她们是老大、老二啰。”
       三儿没话说了。
       从此,三儿的胡老三被毫无理由的变成了胡汉三。
       三儿出名了,学校里有人不知道她叫胡珊,但没人不知道她叫胡汉三。三儿没脾气了,三儿管不住那么多的嘴,只好任由他们乱喊乱叫了。
       终于高中毕业了,要高考了,三儿死活不肯听她爸的话报考本市的院校,因为离家太近,她不想再被喊为“胡汉三”。她要甩掉这个外号。她巳经长大了,长成个漂亮的大姑娘了。
       三儿身体好,爱玩。比我高半头,耐力很好,尤其擅长跑长跑。
       三儿说我要走,我要走的远远的,去没人认识的地方,我就不信还有人叫我胡汉三。
       三儿终于走了,她报了个冷门,去一个边远省份的高等学府学习考古。也真是难为了三儿。三儿临走前叮嘱我别告诉别人她去了哪里,她想让同学忘掉她,忘掉胡汉三。
       三儿自由自在地走了。高高兴兴地奔赴了边疆,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。
       可是,事情就是这么寸。同年级外班的一个男生不偏不倚地和三儿考上了同校同系不同班。这可是三儿万万没想到的事。
       三儿在新环境里刚快活了两天,有天下课后,走在校院的路上,突然远远地听到有人兴奋地高喊:“啊,胡汉三,胡汉三!”
      三儿起初一惊,遂后又偷偷地笑了,心想,谁呀这么倒霉,居然和我一样倒霉。
      “胡汉三、胡汉三。”这个声音越来越近了,三儿停下了脚步,她想看看是谁和她这么有缘份。
      三儿回过头来,就看到一个男生往她这边跑了过来,她旁边几个同学也好奇地停了下来观看。谁知那个男生竟直直地冲着她过来了。三儿开始害怕了,她定睛一看,是中学时同级不同班的一位姓杨的男生。三儿的后背开始发冷了,心里骂到:这家伙怎么来了,老子又要倒霉了。三儿想阻止他继续喊,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旁边的女生们开始吃吃地笑了。

       三儿囧极了,不理他扭头就走,他见三儿走了,以为三儿没认出他来,他又大声的喊了起来,三儿、胡三、胡老三!可怜的三儿没多少的老底全露了!差点没背过气去。三儿不想让他再喊了,只能无奈地停了下来。表面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两句,让他保证以后不要再这么喊她了,心里却恨不得狠狠的踹他几脚。
       很快,胡汉三的绰号又回到了三儿的头上,三儿气不过,三儿要报复他。那男生姓杨,三儿给他起个外号叫“羊屎蛋”。在路上,在食堂,凡见到他的身影,三儿就大声喊“羊屎蛋、羊屎蛋。”人越多的地方喊的声音越大,生怕别人不知道。

       这男生一方面理亏,另一方面竟因三儿的调皮对三儿有了好感。工科院校女生本来就少,又是学考古的女生更是少的可怜,所以有女生追在后面喊他,他非但不急不恼地随她喊,反倒觉得亲密无比,几天听不到三儿喊他“羊屎蛋"心里倒还有些发慌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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